瑞典高中交換學生 蘇○毅
在出國前與後的幾個月,無數人問我的問題便是:「Why Sweden?」,那時每每聽到這問題,我總是一頓錯愕,然後歪歪頭,用一個不知所措地苦笑回答:「Cus that’s my dreamland」,很顯然的,比起他們,我更想知道問題的答案,是的,瑞典乃至於北歐早早就被我列在人生Bucket list的頂端,但那時的我對瑞典的認識,並不比其他台灣人好多少,無非IKEA的發源地、冰天雪地、幸福國度⋯⋯,好吧,看起來我得用這一年來找出答案了。
在出國之前的這一年發生了許多事情,簡而言之,我從高中畢業了,然而相較於迎接新生活的歡喜雀躍,我陷入的是對未來的迷茫不知所措,因此對我來說出國看看是一種探索,也是種暫時的脫離。有時候生命總是非常奇妙,彷彿在做決定之初便已經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,剛抵達瑞典,令我驚豔的是乾淨的空氣與涼爽的氣候,接著是友善的人群與他們流利的英文,八月的斯德哥爾摩正值夏天的尾端,人們不論老少都在放著他們對他們而言彷彿基本人權的暑假,在他們的臉上,看到的是一種生活充滿樂趣的歡愉與和睦,彷彿是個和諧的樂園,而我被其溫暖擁抱著,這是我對瑞典的第一印象。
我的旅程始於東岸的斯德哥爾摩,然而我的故事則是在西岸的小島Orust上續寫。說是小島,這島嶼的面積卻也比台北市大上不少,說是小島是因為島上居民也不過15000餘人,而我們便住在島的中心,森林的深處(當地人都說in the middle of nothing),這讓人感覺挺新奇,至少第一個禮拜是如此,不過也因為位處郊區,交通成為了一個問題,不再像台灣一通電話就能約三五好友出門,晚上餓了也沒有外送或無所不在的超商,上學需要搭大約一個小時的公車,我覺得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生活,或許是在考驗我自己生活的技能與教導我慢且有質感的生活態度,我總跟轟媽開玩笑說,這地方是真適合退休的人來養老,平時沒事就做做家事、散步、陪家中的貓貓狗狗,再不就喝茶讀書,聽上去愜意卻也平淡,好笑的是,到了最後我也真成了我口中的老人,希望未來退休也能在一個遠離人間煙火的地方定居下來。
除了轟家,我待了最久的地方便是學校,再一次,很幸運的,我被分配到了一個全英語的學程,同時有一群善良且英語流利的同學,老師們則各個都十分有耐心且樂於幫忙,可以說在校園內我再一次的體驗到了我印象中瑞典人的樣子,也因此,即使課程簡單,我仍然對上學充滿熱情,因為在我的同學們身上,我能夠再一次看見人最純粹的快樂與純真。除此之外,我們的班級也有許多課程中的活動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莫過於我們與德國學校的「交換活動」,因為這個機會,我能與同學們一起探索德國的漢堡,並且在德國的同學們來造訪時與他們分享我們瑞典的生活,在瑞典的這一年,即使沒有社團活動,我的校園生活仍充滿了樂趣。
當然,在瑞典的這一年並不是毫無困境,最難受的便是漫長且陰暗的寒冬,由於地處北方,冬天的日照時間十分有限,且天氣陰冷,日照最短的12月與1月,白天的時間至多就六小時,至於氣溫,受惠於暖冬,去年冬天並沒有極端寒冷的情況發生,可最低溫仍下探至零下20度,再者瑞典的冬天漫長,即使在日照逐漸拉長的3月4月,天氣仍然寒冷潮濕,倘若沒有正面樂觀的心態,在這樣的環境中難免憂鬱,我也不例外,在這樣嚴酷的情況下,我感到恐懼、緊張、不知所措,好不容易才靠著意志力與家人朋友的鼓勵克服這道坎,也因此我十分佩服瑞典人,每年在如此辛苦的寒冬仍然保持著生活的動力,也是在這個時候我開始明白為何瑞典人在冬天總時經常聚會,靠著人與人緊密的連結,他們才有更多生活的動力。
整體而言我非常喜歡瑞典這個國家與我在瑞典這一年的經驗,不僅僅是因為友善開放的人群與秀麗的景緻,我認爲我在瑞典學到的是一種生活的態度,在瑞典語中有一個詞叫做Fika,意指在工作之餘,坐下來喝杯咖啡、吃個甜點,有點類似下午茶,但Fika可以發生在任何時間與任何地點,我總喜歡在陽光明媚的時候,泡一杯茶,坐在室外的一片草地上,放一首自己喜歡的歌,享受片刻的空閒;或有時我也會與轟家人坐下來,一起坐下來聊聊最近的心情與生活,這也是我練習瑞典語的好機會,藉由Fika,我與許多人有了善的連結。對瑞典人而言,Fika不僅僅是一種休閒活動,更是一種文化,象徵著與人的連結與生活中適當休息的意識,生在凡事講求效率的台灣,很多時候總是太專注於工作,卻經常忽略了生活的本質,而我則從瑞典人身上學到,如何成為一個懂生活的人。
回想離開瑞典時,心中真是諸多不捨,過去一年的回憶歷歷在目,臨走前轟媽對我說:「就像每次送你出門,我知道你會再回來的。」,是啊,我肯定會再一次來到這個令人嚮往的國度,而當人們再一次問我:「Why Sweden?」時,我想我會微微一笑,充滿自信的回答道:「Cus that’s my dreamland」。